"The road to Chuck-choo passes through this valley, and winds up the mountain side, many picturesque views of the harbour and shipping may be obtained by the lover of nature as he puruses his way; broken rocks relieved by stunted trees, clad in dark green, with occasionally a noble mangoe or lei-chee tree, the branches drooping under the weight of the delicious fruit, give interest to this panorama of nature. But the vegetation is scant, and the rocks sterile, and all around appears to impress on the senses, that Death is presiding genius of Hong Kong."
- China and the Chinese: their religion, character, customs and manufactures, Sirr, Henry Charles, 1807-1872 (Hong Kong excerpt from 1848)
星期天下午在香港仔公共圖書館做了一個關於南區樹木的小講座,當然,每次做訪問講座等前都要空緊張一番,朋友都總喜歡勸我把邀請推掉,但南區和樹木都是我很喜歡的題目。
以往總是做一些關於繪本或建築保育及歴史的分享,雖然是親愛的樹的首席郵差,但要分享樹木的知識不免有點此忐忑,雖然很喜歡大自然,卻完全不是專家。小女子的樹木知識很淺薄,只好跟讀者們分享一百多年前香港遊記中對南區和樹木的文載,一起看三十年代舊紀錄片段中的香港,追尋舊相中樹木,對比今天長大後的樣子,分享了些畫地圖和p-route時所遇見的特別老樹或原生樹 ﹣烏柿、羅浮柿、香港鷹爪花、山油柑、方葉五月茶等都可以在南區找到的樹木,建立親愛的樹這個信箱的目的等等,又讀了很多人寫給樹木的信及一本十分喜愛又很有名的圖畫書﹣愛心樹。最後以梵高文筆和畫筆下的大自然作結。希望可以透過這次講座讓多些人看到讀到歴史書沒有教的香港歴史及文字;另外記着香港並不是一個石屎森林,樹木山林都是城市和社區生活的一部份。
雖然做了差不多九十張圖片的能量點,卻覺得這次實在說得不好,幸好遇上一群很可愛的聽眾,喜歡這樣二三十人的講座,有很多幾歲的小孩子,但更多六十歲以上的老叔叔婆婆,是一群會回答問題的聽眾,而且觸覺靈敏,總能認出舊照片中及我所畫的地圖是那裏!跟上次在畫廊做講座,感覺完全不同呢。
其中一名身穿花花紅衣的老婆婆一面聽一邊在筆記本裹寫字,起初以為她是在發白日夢,但講座後她卻過來問問題,又問關於香港建築歴史,偷看她的筆記本,一頁密密麻的字竟真是紀錄了講座中的重點!她說移民來香港四十多年了,而身穿的衣服竟然有五十多年老「不過一直不敢穿因為太過紅噹噹」又問我香港那家建築公司對香港影響最深遠,那一家最老,建過什麼建築物,邀請我在她的小本裏清清楚楚以正楷寫下來。
每次做這些講座都好懷念以前教小小孩子畫畫的時光,雖然辛苦(對嗓子不好及要趕着讓小孩子在數周內完成一些作品等)﹣但總覺得在這些三四歲的小孩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又時不時發夢自己會不會有一次講座或訪問後決定要把工作辭掉,改到醫院或老人院裹講故事等,不過這些都不是一時三刻要着急的事,連師母都認為我該這樣做,但我卻都很喜歡研究工作,覺得兩者都不可或缺。
此外亦有一名叔叔前來問除了深水灣那棵大葉合歡外,南區有沒有其他的大葉合歡,我告訴他我只認識這棵啊,心想大葉合歡雖然會開漂亮的花朵,樣子也不算特別,於是問他是否特別喜歡這款樹,他說「以前球場旁有一列三棵,香港仔亦有,但後來都因為建房子而砍了,我卻總懷念那花香,是兒時回憶!」
另外有一名掛住溫柔笑容的叔叔說認得我幫朋友畫過喜帖(伯大尼修院)原來是朋友爸爸的朋友,說自己是上一代的平面設計師,很喜歡我畫的地圖很仔細,角度很有趣,又喜歡地圖裹不是畫人而是畫小貓。他說年輕時出印刷稿不單沒有PS,是用手拼貼的!現在年紀越來越長,連創作的方式都要隨着改變;拿起工筆畫畫,感覺好像跟年輕初工作時的自己連上了,握着工筆,雖然不再有掙錢的壓力,卻變得眼矇手震,工筆竟成為了測試自己退化速度的工具;幸好他亦找到其他畫畫方式,說水墨時不時在不愉快時把他的心平靜下來。覺得他真的是一個真藝術家呢,有敏感和真摯的心靈。有時覺得這些素未謀面的人會跟自己這個後生女(是他們說呀)講這些事情,就已經很令人感動。
八十歲那婆婆說我很有大學生的氣質,笑。
我猜這些都是我總會答應做更多講座及訪問的原因,除了是樹木的事情,亦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有人會很喜歡你的畫,這比金錢酬勞更感動,有陌生人會跟你分享自己的故事,又會遇上同樣在這領域中努力的同道中人。
另外,我答應做這個講座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在圖書館裏,以為可以讀幾本故事書,當然最讀了一本已經很滿足,兒童書實在不應該只給兒童讀,而讀完之後看見聽眾感動的樣子亦令我很滿足,因為跟別人分享了一個很好的故事,聽眾們都拍起掌來。在我很多很多喜歡的事情中,圖畫書一直佔着最重要的位置之一,好的故事應該能感動任何歲數的人。
"In the course of their peregrinations about the mountains on the island, as far as the fishing village on the south side of the island, known as Little Hong-kong (sweet-waters), the naturalists of the Expedition were accompanied by Dr. Hance, the botanist, and the missionary, Dr. Lobscheid, both thoroughly acquainted in with the Chinese language. Little as the pretty name of this settlement, founded so far back as 1668, is applicable to the entire island, it yet corresponds well, and is eminently suitable to the smiling valley, entirely shut in by lofty rocks, in which lies wretched Little-Hong Kong.
A beautiful wood filled with tufts of flowers, forming for the labours of the botanist a rich supply of the most splendid plants, and refreshed by copious springs of water from the mountains, constitute a lovely landscape. Above the limit of vegetation of the foliage trees, are seen on the slopes of the mountain groups of pines, while the level ground at the bottom of the valley is laid out in smiling rice fields.”
Narrative of the Circumnavigation of the Globe by the Austrian Frigate Novara, Volume II, 1857-1859
「孩童時代家住薄扶林村,小學就讀於露德圍的聖華小學。從薄扶林村走向露德圍,必須經迥一條兩旁種滿九里香的小徑。學校後面的山上,就是舊日牛奶公司養牛的牧場。放學後從不安家,總與鄰家的孩子漫山走、闖牛房、比賽鬥牛、當牛真的被惹起火衝過來時,嚇得連忙跳牆,幾次還差點跌死。」 以前薄扶林村的兩側和村當中都有溪涌成坑,村前有蕃薯田和菜田,村屋旁散落有致的種滿不少木瓜、蕉樹和桃樹。村中有大榕樹,我當年一位同學的親人每天早、晚就擔糕餅、水果和零食,從露得圍到榕樹下擺賣,村中沒有人不認識「昌記」婆婆。
我家洗硯池頭樹, 朵朵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誇顏色好, 只留清氣滿乾坤。 王冕
Sunday, May 15,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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