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anuary 4, 2016

蜜柑

記憶中寧靜的清澄白河。渋谷三丁目的旋轉夜。六本木的村上春樹白燈光長走廊,表參道上的晨光。這趟返回我的東京都,本打算去藝術店、買貼紙、聽爵士樂、逛書店、買衣服、以及咖啡朝聖等,但最後差不多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走了很多路。花了數天進入了另一個空間,看到the possibility to be better,一點點,但就算是一點點已經是很珍しい。在空洞的メトロ的椅子上感覺異常安穩,有多好? 好得我拿了moleskine 出來畫低了。少了點壞思緒,多了很多安靜感。本以為今趟最大的安慰會是很多杯好味的咖啡,但結果一杯好味的咖啡都沒喝到,倒是很驚訝,也沒買到絶世靚貼紙,一家衣服店都沒有去,最大的安慰竟是來自每轉一個街角都看見一棵掛滿鮮黃色圓圓的大蜜柑樹,電影般的無人大都會及充滿お正月溫暖氣氛的家。這些沒有預料的驚喜卻是最珍貴和金錢永遠不能買到的快樂。清澄白河的早上後,太陽把路旁厚厚金黃色的銀杏葉照得發亮,坐在咖啡店門口一點不覺太凍,木椅子和冬日陽光令人很舒服,そして代々木公園から渋谷まで行った、恵比寿駅まえお弁当を食べた、一個人在JR站前吃沙律感覺很有趣,彷彿是十八歲孩子才會做的事,但感覺只是很安靜,好像整個東京都的人都下班了。跟電影「第三十六個故事」中最後一幕一樣 - 整個台北市只剩一兩個人,每條馬路都是空的,空氣間只有陽光溫柔的舞動,也沒有食店傳來的香味,沒有人開門關門的噪音。
因為正月是他們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很多人十二月二十九日已經回到父母家或開始放假,車站旁、商場裏都有充裕的木椅子讓人休息,實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坐在我身旁的人應該是年輕的背包客,然後一直從恵比寿走路至代官山,中間經過漂亮一層高木建的「商場」,其實每家商店都是一所獨立木屋,兩邊盡頭分別是微型啤酒廠及一個露天小劇場,屋外種滿深綠淺綠的植物,中間泊了一輛食物車,可是全部都沒開門,這樣也好,我就坐在那些空無一人的大桌子上畫畫和寫信,如此地花了可能兩個小時,偶然有一兩個人經過,一邊天空如Rothko 的雙色油畫般,另一邊則是一片澄藍。你知嘛,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經常說要去旅行,然後去咖啡店好好畫畫閱書及寫字等,但至少我從來都做不到,最後都是趕着要去埋呢間店、或者嗰間廟。所以可以就這樣坐着感覺舊舊的木桌上的坑紋、寫了很多很多字,享受着絶對的寧靜是一件十分珍貴的事。
數十米外是代官山駅、火車每數分鐘就在小山丘下經過,遠處是目黑河、淺綠色的橄欖方傳來小鳥的歌聲。然後,去了代官山的蔦や書店,實在一個人間天堂,本來還不打算去,下次得花多點時間在那裏。為什麼日本能容納那麼多書店,香港卻越來越少。你知嗎,代官山這些分散的一層建築彷彿就像我們讀建築時設計的東西,那些「現實世界永遠不會建出來的浪費空間設計」在這裏全都建出來了 - 書店分三個小盒子,各兩層,店內有大葉綠樹又有便利店咖啡店,可以坐着看書的實木樓梯,外面又有其他咖啡店,聖誕樹小黃燈在黃昏中閃亮着,人們都坐在半室外的空間喝熱巧克力。
從買機票到上飛機之間不足二十四小時是一件很好的事。買了以後其實還很不想去,去了以後還以為這趟以後會討厭了東京這個家,但現在已經想回去了。尤其是再回到伊豆,不是那個地方,而是那種幾年後帶着自己的成長回到起初追尋夢想的地方那感覺,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關於回日本媽媽家、倒數、伊豆、富士山的部份遲些再寫。
這假期看了數本很好的書及電影,關於二十世紀初東京的Ginger Tree, 川康端成的雪國、平出隆 猫の客 讀到好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From behind the rock, the cedars threw up their trunks in perfectly straight lines, so high that he could see the tops only by arching his back. The dark needles blocked out the sky, and the stillness seemed to be singing quietly. The trunk against which Shimamura leaned was the oldest of all. For some reason all the branches on the north side had withered, and, their tips broken and fallen, they looked like stakes driven into the trunk with their sharp ends out, to make a terrible weapon for some god. その杉は岩にうしろ手を突いて胸まで反らないと目の届かぬ高さ、しかも実に一直線に幹が立ち並び、暗い葉が空 をふさいでいるので、しいんと静けさが鳴っていた。島村が背を寄せている幹は、なかでも最も年古りたものだったが、 どうしてか北側の枝だけが上まですっかり枯れて、その落ち残った根元は尖った杭を逆立ちに幹へ植え連ねたと見 え、なにか恐しい神の武器のようであ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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