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ly 4, 2014

農夫

近日於偵探社專門做案發場景重組 - 重鋪三十年代地磚、量度適當花邊線等,由於不用閱讀書寫,所以能一邊聽收音機或TED talks一邊工作。 總覺得需要動力或正能量時,聽一個二十分鐘的TED talk 就足夠,不過我一聽就聽了數十個。由哲學角度解讀人生抉擇到醫療制度失誤及補救都有。昨天聽了兩個 'What is wrong with what we eat?'專題中的演講,都是中學學過的東西,但依然震憾,尤其練功生活中 (練功講求內外齊修),更感受到身邊食物和人們飲食習慣的荒繆。Jamie Oliver 主講,Teach every child about food 的環節中訪問了些普通英國小學生,吃慣高度加工食品和快餐的小孩子竟然把馬鈴薯、洋葸、西蘭花等全部認錯或認不出來。而 Mark Bittman: What's wrong with what we eat 更深入地分析荒繆情況背後因由-「全球每天消耗十萬罐/樽可樂 - 不是因為我們身體需要,而是慾望驅使我們吃得更多。」先進國家現代人不斷吃喝不單不能防止疾病產生,反而引致更多疾病。無論是動物或零食都被過份推銷,形成人類對食物產生不自然需求,我們並非天生渴望吃熊仔餅或彩虹糖的。
說到過去一百年飲食文化發展史部份也很有趣,雖然都是common sense - 你知道一百年前是怎樣的嗎? 當時所有人都是 locavore (吃本地食品)「連紐約也有畜豬場在附近,把食物運到全世界各地是簡直天方夜譚的事。每個家庭都有一位廚師,通常都是媽媽,而那些媽媽會買和準備食物,浪漫如我們對歐洲的幻想。人造奶油並不存在,而人造奶油剛發明時,有數個州還要通過法律規範它必須染成粉紅色,讓人能夠分辨出它是人造而非天然的。那時沒有零食小吃。直至二十年、Birdseye的出現才有冷凍食物,那是沒有餐廳連鎖店的年代,只有由本地人經營的鄰居小店,沒有人會想開分店,民族食品更是聞所未聞,除非你是該種族的人。當時沒有食物理論,只有食,沒有市場行銷,亦沒有全國品牌,維他命還未發明亦沒有醫療索賠,至少沒有聯邦政府認可那種。脂肪、碳水化合物、蛋白質 ﹣都沒有好壞之分,它們都只是食物。幾乎所有食物都不會含多過一種的原料(現在營養標籤上那些),因為它們本身即為一種原料。(粟米就是粟米,雞就是一隻雞) 玉米片還沒發明,Pop-Tart 、Pringle 薯片、熱浪都沒有,金魚是在池裏游泳的(沒有金魚餅乾),樹熊在樹上吃樹葉(沒有熊仔餅),動物都在野外(而非快樂動物餅盒內)。很難相信吧。每一個人都食本地食物。在紐約,橘子是常見的聖誕禮物,因為它們從佛羅里達州遠道而來。自從三十年代,道路系統不斷擴展,鐵路取代貨車,新鮮食品往來頻繁,橘子在紐約變得普遍,南部和西部地區變成農業中心。在其他地方,村鎮取代農田,它的影響很深遠,隨處可見的家庭式農場末落只是其中一部分,因為幾乎所有社區都在末落。到最後,加州生產的食物過剩,於是市場必須把食物裝成罐頭和冷藏,從而更加方便運輸,它們被售賣給支持女權主義的家庭主婦來減少家務,亦被用在所有街上食店或快餐店。」
由於農業補貼、 農產業與議會的合作,黃豆、玉米和牛隻成為王者,連雞隻也很快加入其中。就在這段時期,飲食規定和地球破壞開始了,我們卻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事實。就在1950年至2000年間,世界人口增長了一倍,而肉類的消耗量卻增加五倍! 因此我們發明了快餐,「成功地」解決剩食問題。在家煮食仍然普遍,但品質下降了,少了那些自家製的麵包、甜點和湯,因為它們全可在店舖裡買到,不是因為品質較好,而是因為由這裏行去火車站間,只有這些選擇。
大型生產商由政府機構支持,變相令人犧牲了食用更健康和天然食物的選擇。就算聯邦政府用心嘗試規範飲食問題卻依然失敗,「政府不是被農產業傀儡以票數擊敗就是本身是農產業的傀儡」,所以,當美國食品安全管理局終於承認,是植物而不是動物能令人類更健康,他們用上一個過於簡化的食物金字塔來鼓勵人們每天吃五份水果蔬菜以及大量的碳水化合物,但沒有告訴人某些碳水化合物比較好,亦未指出植物和全穀類食物應取代垃圾食物,那是業界遊說者不會容許發生的事。發明食物金字塔的人,有一半與農產業有關聯。因此,與其以植物取代動物,他們簡單地把人的食量變大。
說到這裏,不難看見食物問題不止是個人健康的問題,而是跟政治、(人類)文化、教育、消費主義、土地使用等適適相關的。
想起在香港耕種的朋友,包括某些家人,和片片將要建成大廈的土地。近日也在寫新界耕種史。稻米耕種於新界區的歷史可追溯至一千多年前。新安縣志(1688)及駱克報告 (1898) 均記載稻米田為新界的主要農作物。直至二次界大戰結束前,香港仍有八成農地為稻田,當中主要為水稻田,但亦有沿海耕種的和於山上耕種的旱稻。稻米耕作於五十至六十年代漸漸式微。從外地入口相對平價的白米,使本地農作物變得無利可圖,逼使農民放棄生計到市區或外地謀生。這本九零年由區域市政局出版的書寫道「今日漫遊新界,只見到菜農或花農在耕地上工作; 而昔日的稻田,野草叢生,難以辨認,年青的一代又怎能聯想到往昔一片金黃的稻穀世界呢!其實今天的香港仍有。世界價值在變,這城裏很多人卻好像仍然未覺醒。
又想起在日本的日子,一直在一兒童書畫家和作者的博物館打雜 - 掃地做飯執果子等,雖然辛苦,但那魔幻社群卻是 truly inspiring 的。藝術家先生已經七十四歲,從東京最有名的藝術大學畢業後,一直在東京東邊山丘上居住(就是日本媽媽現在住處),他在田園裏養羊放雞(而日本媽媽現在仍在家裏養山羊!),自己耕種並成為全職畫家。後來,他搬往伊豆那間魔幻木屋,開始利用大自然材料做藝術品,竹枝、果子、浮木等。他那小溪旁的木屋,除了有引入屋的天然温泉水,晚上還有螢火蟲穿梭於高聳入雲的樹間。
若食物問題是結構、制度的問題,或者我們能靠自己雙手,改善自己的生活習慣(從少處慢慢做起),食真的食物 - 這不會令你減少對食物的享受,反而能吃得健康,吃得更好,並繼續尋找喜歡的食材,instagram/facebook/blog post有關喜歡的佳餚和它的小故事。這不但能減少食垃圾,亦能減少碳排放,認識自己的土地。家中的青檸、無花果和苦瓜都結果了,每天都在九層塔和薄荷葉間吃早餐。
關心食物和耕種,不是因為想長命百歲,只是覺得一些商家明明知道吃快餐或精製食物的後果,依然繼續生產推銷,政府又從旁助長,是一件近乎犯罪的事。
"For every book you buy, you should buy the time to read it." — Karl Lagerf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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