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聖誕和除夕就像一次年末大派對，讓大人小孩都有籍口亂吃亂花錢及狂歡，暫時忘記工作壓力，慶祝一年來的努力成果及快樂時刻。一三一四年間的除夕夜假貓珊(我)和真貓珊(白爪魚)選擇了跟容袓兒渡過，覺得今次演唱會跟以前不同，少了舞蹈少了舞台效果，但多了專心唱歌和開懷笑容。是很快樂的晚上。坐第一行的人不停跟袓兒自拍合照！我則忘了拍照忘了開香檳，但吃了最好吃的香蔥伴藍鰭吞拿魚蓉海膽油甘魚飯，哎丫，現在想來都覺得好味道！餐廳下尖沙嘴人群擠擁，どらや裏卻意外地寧靜。還交換了咭，收到的咭還有相的啊！文字是最快樂的禮物，還要是靚字人的字！所以十分心滿意足了。還有毛毛獅子！回家途中還看見星星！喜歡她倒數後唱越唱越強，需挫敗仍然嘗試 蝕底過當做投資。

原創

今天去了個很有趣的地方，你一定以為我指電視城，但其實好戲在後頭。農先生參加了CASH流行曲創作大賽，並入選總決賽！一班朋友被邀請到電視城現場為他打氣。開始前見他緊張，大家都跟着緊張起來，到他出場表演二十一克的時間時，打氣團終於按耐不住尖叫起來，打破台下觀眾的緘默。電視城內頗像一個監獄。錄影完成後保安緊張地促請觀眾盡快離開，並不准拍攝，行慢啲立刻被保安用電筒照。於是去牛頭角一處火鍋，主店沒空桌，被領往旁一小店內，一個懸於半空，四面被玻璃包圍，像廚房的「私人房間（魚缸)」中，途經圍着火鍋打撲克牌的男人。爐火煙霧間滿是氣勢凌厲的毛筆字，很有味道。突然見玻璃外的電視正播放剛錄影的大賽，知道會再看見農同學在電視，興奮得懶理桌上羊腩炸雲吞。餐廳裏其他食客卻在農同學出場前要轉台，經我們苦苦哀求後，才讓我們多看五分鐘！一班從不看雞精台的朋友，竟然嚷着要人轉回無線。當然，我們有告訴其他食客我們這裹的農同學將會於電視出現（指住佢），店內阿姐邊看電視，邊檢視我們，看看誰是明星。雖然沒有勝出，但相信能夠完成一件稱心作品對創作人來說已經很美好，聽得出鋼琴旋律中充滿故事。農爸爸媽媽和妹妹都在場，現場音樂歌詞中還載着他，感覺他們一家人那一刻在平靜的空氣中同在。的確有這感動的感覺。神秘的牛頭角後街，慶祝朋友完美而感動的創作。
多一秒的 盡興 少一份的 冷冰 沙粒透出萬千美景 沙灘像天堂一起暢泳 無謂再比拼 寶貴是平靜心情

海事

“It's lovely to live on a raft. We had the sky up there, all speckled with stars, and we used to lay on our backs and look up at them, and discuss about whether they was made or only just happened.” ― Mark Twain
本只打算看「晚清碎影：湯姆森眼中的香港與華南」的舊相展，卻被笑笑眼大木船、海盗一詞的文化差異、古今海盗偷襲法、帶領數萬人的女海盗故事、航海地圖、互動海港卷軸、佈滿大貨輪模型的整塊牆、中史書才會看見的詞彙、懸在維港的窗戶、大炮遊戲... 迷魂了整個下午，還有一整層未看啊！喜歡這展覧無論船泊模型、互動性、文字、藝術品、古畫都很豐富。

從中國造船史說起，館內至少有數百架大船小船的模型，有古畫分析宋朝不同省份的船泊形狀造法，一六九零年的漆畫屏風、一八四一年海軍上尉筆下的維港、亦有巨大模型展示第一輪英國人購入的中國帆船的橫截面。其中清朝卷軸「靖海全圖」最有趣：參觀者可以拿住iPad，放大縮小畫中映像，上方字幕會隨手指移動說明畫中故事。窗外風景很美，館內清靜無人。吃了寧靜的海畔早餐後逃離商場繁囂，飄浮在維港上學習維港歴史，意想不到地平靜美好的下午，給我的春季習作好好備課。希望香港會越來越多好展覽。
好多好多船啊﹗窗內窗外都是船。

結算

這篇名叫結算二零一三的文章，早於十月開始構思﹣完成Before I Die展覧後，覺得今年已經做夠了，現實當然不會放過我，數個最大的習作都在秋天發生。無論如何，隨着今天把文物保存制度研究及大坑古屋招標圖紙送出，便正式為本年度工作畫上句號了！
每年年終都擔心，這一年過得如此精彩，下年如何能比今年好呢﹖然而，每年都彷彿比前一年好，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和驚喜，希望明年亦能如此吧。
一二年剛從英國回港，工作內外重新認識了自己所居住的城市，結交上僻靜街道裹的鄰人，發現了街角巷尾的秘密，沒有這些新朋友及靈感，便不會有一三年的藝術工作機會及概念：第一次寫網上及紙上報紙，為雜誌舞蹈團及文化團體畫地圖、教城市規劃課的學生、參加建築雙年展等。最喜歡的大概是有機會創作故事書。亦因為這些工作初次接觸到無數新奇古怪的朋友們。
工作以外，開了夢幻的生日派對，有月亮來賀，天台音樂和貓貓蛋糕，每次想起都像經歴了一場漂亮而難忘的時光旅遊。又重訪了倫敦的夏天，享受過悠閒的墮落，於滿桌歡笑的晚飯間叨窗外彩霞的光，在青青斜坡下野餐，聽得最神級的禮物。
工作中，見証各大小項目開工及完成，各式各樣的工作機會，補足了平日於街道上聽來的感性故事。學習到城市規劃或政策制定的重要性，親身聽到不同人士的關注憂慮。上半年大部份偵探工作完成後，下半年主要做其他國家文物政策研究及林徽音式紀錄工作。其中後者經常令我憤怒又無助，但這些一比一的紀錄，全是耐心與觀察力的磨練，亦讓我看到一磚一木裏含有的故事和線索。在偏遠山林中的古房子內，上司常常拿着電筒磕碰陳年角落裏一塊舊木然後說：「啊，好奇怪喎，呢度....」並加以解釋各種不合理的接點，開場白常令我心裏微微一顫，因為在空洞大屋內聽來太像鬼故了，當然偵探們其實全都不怕呢。年中又攀過很多屋頂、錦田、聖三一、科學教會等。一四年偵探們將開始研究新區域，打開一些十分神秘的檔案。又會有給小房子和老村莊說故事，希望可以做得好。雖然工作充滿滿足感，但仍經常不自覺跟身邊的人輕輕比較，為不能有自己的海畔小房子而傷心（還有顏料、衣服、香氣及花朵）。看見身邊的人找到理想高薪充滿前途的工作，還會有點不知所措，還有很多無聊悲感。
一三年充滿魔幻泡泡，許多漂亮的深宵派對、寧靜的午後咖啡。嘗試思索年中最深刻的記憶，發現最好的時光大多是沒有計劃而簡單的。這大概提醒我們要live lightly, but be the light and spread the light. （我只是隨便寫出今早看過的一句話） 想深一層，這些快樂的瑣事都是稍縱即逝的，我猜真正的滿足感必須來自經過耐心及堅持後的結果。
二零一三最深刻是深宵在的士上在他的身上哭，傷心的感覺很真實，年中其餘三百六十四天內心同樣無助迷失，充滿得著和失落，但只有那刻不活在面紗背後。
最佳發現：不是任何神秘古屋，而是黑門背後通往一九三零年的時光隧道及伯爵灰雞尾酒。沒想過吧，發現它才不過一年！隨着新菜單登場，吸引力依然有增無減。
最喜歡在倫敦的每一天，在家中煮早餐的時間、坐在海畔陽台邊看書、在山上踏過的流水、行山之後的雪糕、康河滿溢的陽光、小木屋中的爵士樂、靜夜中漫步、海德公園的船、雨中喝酒、倫敦窗外的月光、每天游水的時光... 有點遺憾沒去東倫敦花市場。
二零一四年，會好嗎？
可以跟我分享你的一三年嗎？

星塵

香港半天遊行程樣本

於劍橋讀書時的日本好友けいすけさん來港短遊，昨午從西環酒店乘電車往大坑，路過城內最古老的公立學校，有爪魚舊生帶路，穿越現代風格簡潔迴廊，屋頂上有天文房、兩層高的平房間有草坪火堆，看得見開闊藍天，在香港來說很罕有，是一個漂亮的校園。不到六時，天色已然昏暗，世界隨之恬靜下來，大坑小村內吃過港式下午茶後、趕及參觀熒燭閃爍的中式廟宇蓮花宮、及它頭頂的圓型公屋。銀芽咖啡店神秘密室正播放溫柔聖誕歌、頭頂掛滿八十年老的黃燈，窗外漂來陣陣咖啡香。在古村街道漫步以後，經過村口的聖馬利亞堂，設計糅合中國特色，內部則是傳統西方教堂的佈局。朋友還以為是中式廟宇。又走進聖保祿中的基督君王小堂，另一個漂亮而隱沒於鬧市中的寶藏，小堂一點都不小，可容納一千人，由法國巴黎外方傳教會的神父構思，何東夫人資助興建。有圓拱型屋頂，及古典圓柱，一點不像香港其他建築物。

穿梭熱鬧的銅鑼灣，從希慎空中花園眺望市內新舊糅合的風景，經過鵝頸橋街市，看兩旁活魚及滿地蔬菜，朋友說很有亞洲色彩。多種街邊小食種，他選了一串八爪魚，然後繼續前往灣仔，參觀修復改建後的茂蘿街及巴路士街房子，經過船街漂亮的餐廳，田中同學於日本政府國土交通省海事局工作，還剛考了駕船執照，大家都是水和船的fans，對灣仔一列跟船有關的街名歴史特別感興趣！灣仔以後，路經政府總部，看看誰於星期六晚仍在工作，沿海旁走路至中環，兩岸盡是名信片上的香港風景，維港明星熒熒，天際線中顆顆懸浮曄光背後，卻可能是星期六晚仍在辦公室內工作的可憐孩子。到達蘇豪，肚子已餓，田中同學想試蛇羹，蛇王芬還有煲仔飯，一次滿足所有願望，時間亦剛好。吃完便往一百一十八樓世界最高的酒吧去喝酒。接近一分鐘的電梯旅程，站在方大同及薛凱琪旁！音樂太吵，天色不清，但熒惑人心的銀閃閃泡泡足夠滿足一夜，像滿手星塵，又像魔幻煙火，又飲得又睇得，不得了。（是一杯在電筒燈光下銀樹星硝閃閃的泡泡酒）遇上同樣喜歡行路的好朋友，促成沒有計劃但完美的旅遊。對話滿是對昔日康橋隨心閒適的時光的思念。

毛姆

你所不知的毛姆

1. 他本來讀醫，我們的羅醫生也是醫生作家啊。 'Maugham kept his own lodgings, took pleasure in furnishing them, filled many notebooks with literary ideas, and continued writing nightly while at the same time studying for his medical degree.' 

‘Some critics have assumed that the years Maugham spent studying medicine were a creative dead end, but Maugham felt the contrary. He was living in the great city of London, meeting people of a "low" sort whom he would never have met otherwise, and seeing them at a time of heightened anxiety and meaning in their lives. In maturity, he recalled the value of his experience as a medical student: "I saw how men died. I saw how they bore pain. I saw what hope looked like, fear and relief ..."' 

2. 到一九一四年，毛姆已出版近十部戲劇及十本小說。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因年紀問題，只能在法國的英國紅十字會中當急救車司機，其他有名文學作家司機還包括 e.e. cummings. 

3. 很多作家的人生的戲劇性都不遜於筆下小說，他也不例外。對他認識不多，暫不加以闡述。

4. 他是靚字人。然而，去得多檔案館會發覺，所有前人都是靚字人。

--- 

讀董橋經常會讀到他寫毛姆，大概是董橋最愛的作家，他珍藏多本他的小說和隨筆，其中很多有毛姆不同時期的簽名，董橋說毛姆寫得一手端莊典雅的字。在他心目中，毛姆最會講故事，「毛姆好看還是因為他說故事的本領高， 會化作故事中人說故事；他那句 ‘I am a story teller’ 董橋永遠記得：作家不當自己是在說故事的話，文章決不會寫得好。董橋說讀了大半生的書，老來方知「故事」才是文章的命脈。 文章須學、須識、須情，但始終不離故事二字。昨夜西風凋碧樹是故事，衣帶漸寬終不 悔是故事，眾裏尋他千百度後驀然回首也是故事。」偶像毛姆也愛收藏，寫過《毛姆藏畫集》讀了董橋這麼久，常忍不住要找毛姆的書來看，終於花了一天躲在家裏讀《月亮和六便士》。故事圍撓法國畫家Paul Gauguin 的一生，充滿古怪，英文寫很真好看，文字果然厲害，輕輕數筆便能把巴黎冬天木樓梯頂的畫室、或大溪地的絢瀾青嵐活現讀者眼前；文筆剛烈，故事曲折，充滿驚喜，又能尖酸地點破世情，十分unsettling，今年看過很多文學作品都如此。讀到一本好書是很幸福的事。

---

上周五晚跟蕙心和黃欣在角落裏抄詩看書，窗上抄了新詩，窗內有看不完的書。我們都想兒時為何只抄歌詞，不好好背多幾首唐詩。又想到兩個出版意念。（今天加多一個）

今天游水時想，蓮花宮會是好的結婚或生日派對場所嗎，腦海浮現了些影像，但又想這些活動最多會在家祠發生，不可能在廟宇中進行吧，遜即把念頭丟於腦後。怎料，頌華剛剛送來連結，說「有人在蓮花宮結婚，好爆呀！」巧合，真邪門。

靖節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是其中一句最美的詩句，杜甫寫的是來得恰時的春雨，溫柔無聲地滋潤旱災以後的大地，意象跟載颸及Rain of Flower 相似。躲在太平山街後巷小閣的下雨天，窗外雨聲百多年來未變，閉眼傾聽，便如置身瘟疫前的Tai Ping Shan Bazaar，水一直依山腰村集流過斗峭水巷，經過街角小房內徐徐微笑的土地公公，至今如此。看着閣樓上一張小型長木桌，總令我很想有自己的小房子。《水檻遣心》中的肯定是理想的家：「去郭軒盈敞，無村眺望賖；澄江平少岸，幽樹晚多花。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城中十萬戶，此地兩三家。」關於喜愛的詩人，令我最又愛又恨又困惑的，是他們彷彿都住在川旁、終日泛舟。隨便想想吧，有的敞開窗門便「門泊東吳萬里船」；草堂散步即見「細雨魚兒出」；李白出名的詩中亦有「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也不少得「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或命巾車，或棹孤舟。」。而當中最喜歡的是白居易的《船夜援琴》：「鳥棲魚不動，月照夜江深。身外都無事，舟中只有琴。七弦為益友，​​兩耳是知音，心靜即聲淡，其間無古今。」而「鳥棲魚不動，月照夜江深。」又令人想起「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還有，杜甫可能是康河船公司Scudamore的廣告copywriter，數十字便能寫出陸路驚險、水路如畫的對比：「送客蒼溪縣，山寒雨不開。直愁騎馬滑，故作泛舟回。青惜峰巒過，黃知橘柚來。江流大自在，坐穩興悠哉。」（只是，劍橋大學於1209年才建校，杜甫卻於770年過世，故他不可能曾為康河船公司freelance copywrite）
你必定在猜想為何我從雨胡扯至泛舟，其實開首杜甫的詩全首是：「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夜靜微光中，提道江面船上燈火，心諗：「又有船，又有水」，不過，這是很漂亮很有意思的詩句，是「蒼生默為載良颸」的「世界上的另一個我」，說的是默默而灑的夜雨，惠澤大地而不邀功、不擾人。是誰，令我這夜開始讀詩，開始了，停不了。（還未開始寫蘇軾與他熱愛重遊的湖：白雨跳珠亂入船；還有桃花源記呢？）

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
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是，「滿載一船星輝」的襌修版

漩渦

這兩周起床，天色一天比一天暗，漸漸，海與天連成一片，霧雨紛紛的下午走在高樓大廈間，有點置身dystopia的感覺。這些日子特別睏，記憶與海平線般邊界浮離。依稀記起波女的塗鴉、進教園的咖啡、偵探社神秘天台上的火鍋、靜夜裏那瓶沒打算開的紅酒、小房子外的紛爭、跟中學同房見面、漆黑海畔的紅氣球、緊張的電影情節等。昨夜跟王浚豬朋友慶祝生日，唱了很多很多歌，是最簡單快樂的時光。周六早晨會議已開始喝冰酒，經過古舊街道上一片熱鬧市場。

躲進樓梯旁避雨，談起逝去的船航，五十年代法國南部跟越南間，一片無際大海和天空，汽船穿越的城市，每個都有魔幻神奇的名字：埃及塞德港、斯里蘭卡科倫坡港、蘇伊士運河般的迷人的異國港口，喚起冒險的衝動或舌尖久遺的異國香料記憶。忘卻時間的船上生活，令旅程更有魅力，神秘優雅的她們在迷宮般的木迴廊或頂層甲板上沉迷於海蒂浮香煙迷霧中，香煙氳成絲絲漩渦般的光圈，圈裏滲透蜂蜜、鳶尾花、蠟菊和辛辣的味道。漩渦與煙草成為他旅程中最珍貴的記憶。令我想起愛在瘟疫蔓延時，想起Lilla's Feast，想起逆流河...

紀錄

生活裏，總有很多瑣事想告訴某些人，小如遇見一本想你的書或突然思念倫敦的烘雜果仁雲尼拿乳酪等，喜悅的、洩氣的都有... 但又怕那些人太忙，或者根本不想聽，所以寫下一堆堆沒寄的信，大概亦因此累積了數十本充滿自言自語的癦皮錄及九百九十篇花語(這裏)。這令我想起抹香鯨的故事﹣他想把快樂的一刻記下，卻不知道該如何記，什至不清楚「記低」是什麼意思。這也是我的迷思。但無論如何，我覺得生活有閑胡思亂想及寫字是幸福及必要的。下午帶內地訪客到山上合一亭參觀，吐露港如常平靜優美，新月型的一片水平靜如鏡，圍着一棵漂亮的老榕樹，秋天時榕樹果子掉到水裹，會發出咚咚咚的微響。今天，水畔樹蔭中竟放了一幅油畫，畫中少女正在樹中平靜熟睡，聽到路過同學說：「噢，放咗喺度好耐啦」，又有學生拿着筆記本坐在水池旁發呆。與環境合一的畫，自製了香港的大地藝術祭了。在冬日陽光下看着也很想躺下來睡一會。然後，在辦公室裏翻看了很多五六十年代的兒童書，找聖誕咭的靈感。是買聖誕禮物的時節了，感覺選擇的過程、收及送禮物都是幸福的。
昨天聽明慧及匡建築師說起到屋宇署見一三零八號房的阿sir的事，彷似哈利波特中的魔法部，沒有誇張，比小說好聽。屋宇署走廊堆滿要改的圖，他倆的圖的編號都是四字頭四位數字的，知道後可以偷走對方的圖，害對方不能如期開工。也有建築學徒們常常要偷偷去改圖，或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去找阿sir，要在門外徘徊，看見別人進去急急尾隨。聽來搞笑，真實大概不好受。
至於星期二晚上，則去了一趟周中旅遊。本來爪魚下來吃完飯後便要回到辦公室裹工作，最後卻吃了一頓大晚飯、喝了酒，還唱K。晚飯四周都是外國人，頭頂有火車，遠方還有善良的大魔牛，嘗了傳說中的熱鬆餅，還真的很不錯，談了工作以外所有的無聊事，吃了雪糕朱古力蛋糕後，便坐電車去唱K，唱了很多很多歌，出來時街道已沒有人。酒很好，還想喝。剛打完了網球，也很好，還想打。吃了豆苗，還想吃。見了你，還想見。想畫畫，想再煮公仔麵，想再喝好喝的、還有很多想的事，怎麼辦？Bea給我看她出版的其中一本相集，叫 'I need to be physically healthy because my mind is weak' 很喜歡這句子。

舊色

我很喜歡一隻枺香鯨的故事，牠躺在海底深處的深溝間，偶然埋怨自己嘆氣，弄得四周塵埈四起。雖然一直住在那裏一動不動，卻一秒不會閉上眼，生怕錯過了些重要的風景或訪客，可是這驚喜卻從未出現過。牠努力地提醒自己不要嘆氣，但每隔幾年便差不多忘記了這叮嚀，然後又嘆一口大氣，弄得四周海水混濁刺眼。直至有一天，一封信飄到他面前，他不肯定自己是否知道什麼是信，或者懂不懂得閱讀裏面的字，無論如何，他仍是很高興。信件內容大概是：「親愛的枺香鯨，我想邀請你到我的宴會，若果你真的存在，你會來嗎﹖就在沙灘，明晚。海鷗敬上」他很高興有人邀請自己到宴會去，如期赴約，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在這漂亮的時刻，他竟第一次閉起眼睛，感受到微風吹過臉頰，海浪輕掃細沙的聲音。他想把這一夜記下，雖然他不知道如何記下，什至不清楚是否知道記下的意思，但快樂的感覺令他想記下來。近日，遇到很多想記下的事，但總覺得文筆淺薄，有負了漂亮的際遇。今早吃早餐時在海邊毛毛地氈上給白爪魚看這個故事，昨天又在海邊讀了一遍，不知道他們是否喜歡。出發回工場前，在家裏煮了簡單的早餐，是我們聽着天各一方獨白的創作，雖然只是丹麥咖啡、聖誕花和扮海鮮的腸蛋公仔麵，但絕不遜於一碟多款的英式早餐。簡單寧靜的早上，坐在和暖的露台海畔看小船飄浮，邊唱歌邊煮腸仔是最美好的。

東九龍的第二天，四周藝術家們作品開始成形。在沉睡的工業區圍牆下，釘槍聲密如巷戰，太陽慢慢穿過高架天橋與圍板間，像一架緩慢的掃描機，仔細地紀錄橋下風光。天空上清澄得沒一片雲，木板連着平靜的金黃色內海，照亮海上跳躍不息的飛魚。為何魚兒要不斷跳出水面呢﹖入黑以後，工人把音樂調高，大光燈穿透竹棚與卡板間，麵粉廠旁天橋下，上演起一場影子舞。橋下的大地藝術，只要在我們的木房子天窗安置一卷簡單的電影轆，打起光燈，便能投射到天橋底。是你，梵高的inspiration: 'One may have a blazing hearth in one's soul and yet no one ever came to sit by it. Passers-by see only a wisp of smoke from the chimney and continue on their way.' 對，我們的冬日習作叫Once upon a Place 是一間abstracted港式圍村小房子，概念源於平日於唐樓圍村的工作，看見被市建局收購了的樓房內，仍貼着發黃了的照片、滿牆舊式keroppi 貼紙或1994 年的月曆等，凍結的時空中，能感受到曾經的溫暖呼吸。在我們建的小房子裏，參觀者可以坐在地上閱讀桌上的書，看看牆上的舊信，而屋內那架舊收音機聲帶播放的忘不了、鄰居吵架、鐵皮屋內暴雨天、小巷貓喵至地盤、高速公路聲，會陪伴你在短短數十分鐘內，快速地經歴一次數十年的城市發展現代化，聽聽發展是怎麼樣的旋律。感受房子內外的落差。都是因為一路上 一路上 大雨曾經滂沱 證明你有來過 可是當我閉上眼 再睜開眼 只看見沙漠 哪裡有甚麼駱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