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館

一片石屎森林，綠葉掩映間，有近午的日光穿林透樹而來，彷彿很久沒見過這樣溫柔的晨曦。初春至今，小城上空一直被淅瀝雨水籠罩。感覺到陽光漫過青磚瓦頂，輕撫仍未睡醒的臉孔，在濃霧迷茫中輕輕傾泄下來，覆蓋斜路老巷上每間小房子。我們站在奧卑利街舊樓天台，聽朋友媽媽說昔日在這房子長大的故事。房子跟對街的中區警署（舊稱中央警署，初稱大館）職員宿舍只隔數米，幾十年前留宿警察常常於宿舍內玩至深宵，小孩子抵受不了嘈音睡不着，俯在窗前大叫「唔好再嘈喇」，然後立刻躲回窗後，好讓警察看不見。日光下看白牆藍窗，看到的卻是光管亮住，風扇旋轉的盛夏夜，警察們喝住啤酒打撲克牌，色調有點像聖士提反馬田宿舍翻新以前的剛中帶柔。站在天台又看見警署內院的聖誕派對，小孩子都會爬到竹棚上偷看，每見到跳舞的人擁抱親熱便忍不住依嘩鬼叫。我們將要開的派對，會不會也是別人夢想裹的景像情懷呢？

午後，獨自走了很多路，坐下在熟悉的地方喝咖啡畫畫，回顧過去一周每天玩二十七小時的生活。昨天晚飯後，又是我們三個頑童，路過上環街市南座（即現在的西港城。）想不到那避走寂靜愛沙尼亞的E小朋友竟瘋狂地愛上這愛德華風格的古建築。不放過內裹每條樓梯，每塊紅磚。西港城是我在偵探社工作的第一個項目。那時高級偵探們二話不說便扒上屋頂，而我則完全不知道有什麼好看。昔日在海畔的上環街市，座落於南北行、金山行、遠洋碼頭間，沿岸都是客棧茶樓，走上山便是太平山街華人聚居的區域。真的想可以再做一遍。我還挺不喜歡現在的西港城，雖然未被空置，卻未盡展它的潛能，孤立在大路高樓間。西港城跟上環街市北座太不同了！